台大內科第三年住院醫師結束,競選內科總醫師,經由科內教授與副教授講師投票,結果僅差一票,名落孫山。當時台大醫院院長楊思標教授指派我去沙烏地阿拉伯霍埠醫院服務,並可留在台大內科代訓半年,我有權利選擇追隨那位教授,學習專業技能及功夫。

我記得當時及時伸出援手的,就是胃腸內科王德宏教授,他率先表示願意收容我,留在胃鏡室,作為暫時棲身之地。我在胃鏡室整整窩了半年,追隨王德宏教授學習胃鏡、膽道胰管攝影術(ERCP),跟隨王正一教授及吳啟華醫師學習大腸鏡,王教授對於各地來的代訓醫師(fellow),特別重視一對一的教學,他教學認真,深入淺出,除了腸胃科的專業素養,他還經常跟我討論臺大醫院的沈老病,對於煩雜的院務,他經常有高瞻遠矚的看法,王教授最大的優點,就是不斷地提拔年輕醫師,不遺餘力。


我開始學習胃鏡的前二十個病例,就是由王教授親自操作,而我拿著一個教學鏡目,聯結到胃鏡上,當時還沒有電子內視鏡,所以整個教學的過程十分辛苦,王教授親自教導我的病例,大約有一百個病例,然後我們就被允許可以獨立操作,但是最後的診斷,仍需老師們鑑定後,胃鏡方可拔除。


事隔三個月之後,某個上午胃鏡室剛好有位膽道結石患者,需要作膽道胰管攝影術(ERCP),王教授就叫我嘗試操作,我不到半小時光景就順利完成,當時王教授大為驚訝,從此之後,高難度的膽道胰管攝影後全都由許金川醫師及我輪流操作。有一段時間剛好王正一教授出國二週,代理的吳啟華教授放手讓我親自操作大腸鏡,前後一共作了六例,這在當時而言,是史無前例。


在胃鏡室蟄伏半年,名義上以臨時住院醫師的身分領取薪水,論日計酬,每天二百元,禮拜日扣掉,星期六減半,領薪水時,每個工作日都要本人蓋章,彷彿是清潔工友般,滋味真是不好受。當時我曾經發過重誓,有朝一日一旦離開台大醫院,要把台大內科的本事全都學會,忍辱負重就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。


回憶那半年在胃鏡室培訓的時光,是我在臺大醫院最快樂的日子,每週會有一個中午,王德宏教授、陳定信教授、許金川醫師以及我,一行四人到台大醫院對面新公園附近吃牛肉麵,師生之間有說有笑,其樂融融。王德宏教授在我落魄的時期收容我,讓我有個安身立命的庇護所,並且全心全力栽培我,奠定我往後腸胃內科的基石,在我心目當中,他有長者的風範,也有大師的氣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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