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女士,七十四歲,退休的音樂老師,罹患高血壓、高尿酸血症、氣喘症、胃潰瘍、逆流性食道炎、自律神經失調、退化性關節炎、骨質疏鬆症、腰椎壓迫性骨折、憂鬱症、左肩肌腱斷裂、白內障,總共有十幾種病,經過友人介紹,抱著大堆大包小包的葯物,來到中祥醫院找我就醫。患者由於子女不在身旁,看診每次都是由老公陪伴,她先生十分體貼,脾氣也很好,任勞任怨,無怨無悔。


 


患者初診時主訴血壓不穩定,起起伏伏,最高昇至180/100mmHg左右,我檢視她所帶來的降壓葯,其中有一種名為Renitec,已經服用長達一年半,我當面告知她,該葯會引發半夜咳嗽,建議暫停此葯。改為昇壓素轉化酶感受體仰制劑(Diovan 80mg),每天壹粒。另外我發現在降壓葯中,患者還服用另一種長效β-阻斷劑(Sectral 400mg),每天二次,每次壹粒。我也清楚地向她說明,該葯會導致心跳緩脈及氣管收縮,不利於當事人的氣喘病,應該減量為早晚四分之一顆。最後我還幫她開立第三代的鈣質拮抗劑(Lasipil)每天壹次,每次壹粒。經過三個月的葯物調整,當事人的血壓才恢復穩定,維持在120/80mmHg,從此之後,血壓數值不會再度飆高。


 


患者抱怨經常有粘痰卡在氣管中,咳不出來,造成呼吸道不順暢。於是我又幫她開立氣管擴張劑(Xanthium 400mg)每天二次,早晚壹粒,再加上化痰粉末(Fluimucil)每天三次,每次壹包。並且我還教她老公,如何為她背部拍痰,如何進行胸腔的物理治療,每天要作三次,每次大約二十分鐘。經過三個月的治療期,患者的痰塊大幅減少,氣喘病的發作也很少出現。


 


隔了壹年之後,患者左兼韌帶拉傷,合併肌腱斷裂,當事人還住院到台大醫院,由骨科主任親自為她操刀,運用關節鏡為她進行手術。手術完畢之後,當事人整整耗費了三個月,才完成復健訓練工作,左手臂才有辦法升展到頭部。接下來患者又抱怨雙膝劇烈腫痛,無法行走,於是我幫她安排骨科主治醫師,為她進行關節腔內玻尿酸注射,每週乙次,連續五週,二個月之後患者膝關節疼痛才獲得緩解。


 


第二年下半段患者主訴上腹部疼痛,到聯合門診作胃鏡檢查,發現有多發性胃潰瘍及逆流性食道炎,懷疑是關節炎的止痛葯吃太多所導致的副作用。於是我我建議她暫停止痛葯物,並且開立胃潰瘍特效藥(Takepron)早晚壹粒,以及H2阻斷劑Zantac)早晚壹粒,患者服用胃葯長達二個月之久,胃潰瘍才得以痊癒。


 


第二年年尾,患者自覺十分倦怠無力,尤其是每天早餐九點至十一點,幾乎沒有什麼力氣,連洗臉、刷牙、梳頭髮都沒有勁,整天只想躺在床上,不想出門,連買菜煮飯都一併作罷。我為她進行自律神經檢測,發現當事人整體自律神經活性十分低下,下降了三個標準差,交感神經活性也明顯低下,下降了二個標準差,副交感神經活性也輕度低下,下降了壹個標準差。二分鐘心跳變度(SDNN)只有7.09毫秒,正常數值為20毫秒,這是壹個自律神經失調患者合併五低症候群,最可能的潛在原因是重大壓力,冠心症、憂鬱症、癌症、糖尿病,而我高度懷疑當事人有嚴重的憂鬱症,只不過是大家都未來察覺出來而已!有關當事人自律神經失調症,我為她開立榖維素(r­­-Orynazol)早晚壹粒,長期服用,情況略有改善。


 


在我跟患者進行數次深度匯晤之後,患者提及每天清晨四、五點就會醒過來,壹個晚上醒來十餘次,經常壹個人躺在浴室獨自哭泣,整天大部分時間都感到沒有元氣,十分疲憊,對於外界周遭事物全都產生不了興趣,全身病痛接連不斷,經常想死掉算了。患者還提及十分想念在美國生活的女兒,尤其是長孫個子矮小,當事人深感愧疚,覺得這是上一代的不良基因所導致。當患者敘述症狀時,臉部表情僵硬,好像撲克牌的老K,沒有一絲絲的笑容。由於患者憂鬱症愈來愈嚴重,最後我只好將她轉診至台大醫院精神科李教授處,接受專家的診療。


 


患者在臺大醫院精神科特別門診,總共接受二次複診,李教授最初開立抗焦慮葯物(Ativan 1.0mg)每天三次,每次壹粒,加上抗憂鬱葯物(Lexapro)每天壹次,睡前壹粒,再加上助眠劑(stilnox 10mg)睡前壹粒,當事人服用一個禮拜,感到嘴乾舌躁,全身倦怠無力,心情更加鬱悶,痛苦到了極點。於是我再度安慰她,為她二度撰寫轉診單,把她目前最主要的問題詳細地陳述出來,讓李教授能夠快速掌握當事人病情的發展。經過第二次的診療之後,李教授把精神科葯物全部更換,抗焦慮葯物改為Serenal,每天三次,每次壹粒,抗憂鬱葯物改為Zoloft,每天壹粒,助眠劑也改為悠樂丁(Eurodin),睡前服用,每次壹粒,另外還加上精神鎮定劑(Remeron),睡前服用,每次四分之一粒。


 


最後李教授還安排患者接受日間留院的團體治療,週一至週五,每天八小時,治療內容包括書法、繪畫、卡拉OK、彈琴、唱歌、話劇、小組討論會、戶外觀摩活動等等,經過二個月的葯物治療及團體治療,患者的憂鬱症大幅度改善,開始出外洗頭作臉,恢復往昔的社交活動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這位病患十分幸運,有一位好老公非常有耐性地陪伴著她,並且患者也碰到好幾方面十分負責的專業團隊,逐一克服她所遭遇的疾病,包括高血壓、氣喘、慢性氣管炎、關節炎、胃潰瘍、自律神經失調、憂鬱症等等。身為醫護人員,看到當事人複雜的病情慢慢地好轉,大家內心都很安慰,也很有成就感。「視病猶親,痌瘝在抱」,這不是壹個口號,而是一連串愛心行動的具體實現。針對多種疾病纏身的患者,我們應該花費更多的時間,將不同醫師所開立的處方加以整理與統合,充分扮演「醫師的醫師」之角色,才能真正解決病患的難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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