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國七十七年夏天,某個黃昏時辰,我正留守在省北加護病房,為一位急性肺水腫病患急救,正好接到一通來自省主席辦公室的電話,詢問我們省北洪院長是否在醫院,我回答對方:洪院長出差到省議會接受備詢。接著對方又詢問我的身份,我表明是省北王副院長,因為搶救壹名心臟患者,所以到晚上七點還留守在醫院。對方聽到我是壹名心臟科醫師,就立即表明,我要乘坐醫院救護車趕到台北官舍,為主席看病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當我抵達主席官舍,被請上二樓臥床,我拎了血壓計及聽筒,準備為主席量血壓。當天晚上主席平臥床榻,主訴頭痛頭昏,噁心嘔吐,臉色蒼白,暈眩不適,我立即為他量血壓,發現血壓數值為186/120毫米水銀柱,於是我立刻將降血壓葯膠囊(Adalat 5毫克)用針頭戳破,擠在患者舌下,請當事人含著服用,半小時之後,再次測量血壓,發現血壓數值為160/100毫米水銀柱,聽診檢查發現有第二度收縮期雜音,診斷為高血壓性心臟病。於是我開立了β-阻斷劑(Tenormine100毫克)早上壹粒,昇壓素轉化酶仰制劑(Zestzil20毫克)早晚各壹粒,鈣質拮抗劑(Adalat10毫克)早中晚各壹粒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隔天中午,我又被召喚進入主席官舍,發現主席的精神已經好多了,可以進食一些稀飯,血壓量測結果為140/90毫米水銀柱。主席還很親切地詢問我的學經歷,以及我個人的家庭背景。看診結束之後,主席還交待他的夫人,招待我在他家用餐。我發現主席睡的床鋪,十分簡陋,睡的枕頭是竹籐編製的,身上覆蓋的是一般布料作的薄被,中午用餐料理也都是家常小菜,十分清淡,這點讓我印象深刻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在餐廳用餐時,主席辦公室主任還特別問道:昨天黃昏大家都已經下班了,你居然還留在醫院加班,省立醫院像你這樣的人才實在少見,主席對你印象深刻。用餐完之後,我留下兩本自己著作的書籍,加護醫學基本概論及心臟醫學最新發展,敬呈主席指教批評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事後,主席就按照我開立的處方,繼續服用葯物,血壓也都控制的很理想,大約在130/80毫米水銀柱。壹年之後某個星期二早上十點,我正在省北門診看診,突然接到主席辦公室的電話,主席預定十點要接見我。於是我安排主治醫師代診,直奔台銀二樓主席辦公室,主席開門見山就問我:省立新竹醫院院長調陞省衛生處副處長,省新院長出缺,你有沒有興趣?當時,我聽到主席的探詢,十分錯愕,也十分恐慌!我只回了一句話:報告主席,不知道目前省北有沒有機會?主席回答我:洪院長台大借調的期限即將屆滿,可能會繼續借調,擔任省北的院長,所以省北出缺的機會不大。省立新竹醫院這個人事案,十分急迫,你要趕快決定。當時我強烈感受到主席關懷的美意,也不敢囉嗦,立刻表示:一切請主席全權決定。當我離開主席辦公室,搭乘計程車回到家中,前後不到十分鐘,一回到家裡,立刻接到主席辦公室來電通知:王副院長,主席已經批示,恭喜您榮陞省新院長! 


        半個月之後,我就任省新院長,年齡才三十七歲,是有史以來省立醫院最年輕的院長,我之所以會榮陞省新院長,還是在於那天留守在加護病房,接到那通關鍵性的神秘電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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